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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秦赋》之大秦武库系列：战车

上一期节目里，咱们提到，重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坦克。其实，在这之前，冷兵器时代的坦克应该是战车。战车呼啸冲锋的场景，山东有线腾讯专区播出的电视剧《大秦赋》里，屡有展现。

一辆战车可以由两匹马拉，也可以由四匹马拉。我们可以这样理解：两匹马拉的战车是低配版，四匹马拉的是标配版。用来计量标配版战车的量词叫乘，就是乘法的乘，这里读作剩。以诸侯国的实力，一般可以打造一支千乘的军队，所以诸侯国也叫千乘之国；而巅峰期的周天子的实力，可以组成万乘规模的军队，所以，天子也被称作万乘之尊。后世，也被用来代指皇帝。

乘，还有另外一种解释。一般来说，每辆战车搭载甲士三名，按左、中、右排列。左方甲士持弓，主射，是一车之首，称为“车左”，又叫“甲首”；右方甲士执戈，主刺，称为“车右”，又叫“参乘”；居中的是驾驭战车的司机，只随身佩带短剑。每乘战车除车上的三名甲士以外，还有车下步兵72人。这些步兵和车载甲士编在一起，再加上后勤人员25人，总共100人，便构成当时军队的一个基本编制单位，称为一乘。说到这里，大家可能会发现，这个战法怎么跟我们在影视剧中看到的坦克战这么像呢？比如二战时期，一方在发动进攻的时候，往往会有一队步兵拿坦克作掩护跟在后面。所以说，古人的军事智慧真是不可小觑。相传是姜子牙著的《太公六韬》里，就专有一篇讲述战车战法，具体论述了车战的“十死”、“八胜”。

那战车是谁发明的呢？鲁迅先生有句著名的诗句：我以我血荐轩辕。轩辕就是黄帝。轩辕两个字，都带车字旁，有观点认为，横木为轩，直木为辕，说明战车是黄帝发明的。上古神话中，黄帝在涿鹿大战蚩尤。蚩尤张嘴喷出浓雾，三日三夜不散。黄帝为此发明了指南车，使他的军队虽然在浓雾之中，仍能辨识道路，最终打败了蚩尤。这个指南车是不是就是战车呢？或者是不是战车的雏形呢？留待专家考证好了。

商周时期，那些著名的战役中，都有战车的身影。比如武王伐纣，周武王率领的军队，包括战车三百乘，虎贲三千人，甲士四万五千人；等到了决定性的牧野之战前夕，诸侯云集，规模更是达到了战车四千乘。我们根据一乘战车标配是100人，那么周军这边军队数量在40万上下；根据史书记载，商纣王为了抵抗周军，仓促武装了大批奴隶、战俘，连同守卫国都的军队，共70余万人，开赴牧野迎战。也就是说，3000多年前的这场战役，双方投入的总兵力超过了百万人。这真是一场规模庞大的大会战！

再有，秦晋争霸的崤之战中，秦穆公派遣战车三百乘偷袭郑国不成，军队返程途径崤山遭遇晋军伏击，全军覆没。等到三年后，秦军出动战车五百乘，终于一举大败晋军，报了崤山一箭之仇。

除此之外，围绕着战车，历史上还发生了很多好玩的故事。春秋时期，宋郑两国交战，宋国的大将华元为了鼓舞士气，决定炖羊肉犒赏士兵。结果羊肉分发到华元的车夫羊斟这里没有了。羊斟虽然嘴上没说什么，心里非常恼火。第二天战斗打响，羊斟对华元说：“分羊肉的事你说了算，今天驾车的事，可得由我说了算。”说完，他故意把战车赶到郑军的阵地里。结果，堂堂宋军主帅，就这样轻易地被敌人活捉了。宋军失掉了主帅，惨遭失败。这个故事也留下一个成语，叫羊斟惭羹。由此可见，领导司机这个岗位是多么的重要。

另一个故事是关于汉高祖刘邦的。楚汉之争的时候，有一次，刘邦乘车遭遇项羽骑兵的追赶，同车的还有刘邦一双子女，儿子是后来的汉惠帝刘盈，女儿是鲁元公主。战车笨重，不及骑马轻灵，眼看就要被骑兵追上了，刘邦一着急，就把儿女从车上推了下去。幸亏驾车的司机夏侯婴不忍心，又把两个孩子抱了上去。同样的情节后面又发生了好几次，得亏夏侯婴心肠好，要不然，汉朝初期的历史就要改写了。

当然了，战车这个东西，毕竟是阶段性产物。我们看后来的历史就会发现，战车越来越不合时宜，逐渐消失在了历史舞台上。这是为什么呢？我总结了一下，大概有如下几个原因：

一，战车造价太高，维护成本也不低。战车有好多零部件组成，这些东西都是由手工打磨而成；而且，由于材料的关系，绝大部分是木制结构。这就决定了车辆难以制造却容易损坏，性价比太低。

二，机动灵便性不足。上面刘邦几乎被骑兵赶上的例子已经证明，马拉的战车没有骑兵跑得快。而且，战车的灵活性也不好，转弯困难，这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，分分钟是致命伤。另外，战车的适应性也不及骑兵，路不平不行，太泥泞不行，灌木丛不行，沙地林地统统不行，感情战车打仗之前还得先勘察战场，万一场地不过关就打不起来了。

第三个原因是我查资料得出来的，因为马种的改良。早期的马，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，都不足以支撑士兵骑乘，战车的出现，客观上是一种无奈的产物。后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选择性繁殖，人类畜养马匹方法改进，才终于培育出了更强壮的马，为骑兵的出现创造了条件。

但历史的进程并不一定是线性的，也有可能会出现反复。公元417年，在马镫已经得到大规模应用，骑兵尤其是重骑兵逐渐呈现出对步兵的碾压性优势，而战车也日渐式微的年代，有一位战争天才，却利用战车帮助步兵取得的了对骑兵的一场大胜。这个人叫刘裕，后世称作宋武帝。这个宋，并不是赵匡胤建立的赵宋，而是南北朝时期宋齐梁陈的南朝宋。这一年，刘裕在定鼎江南之后挥师北伐，想要完成一统大业。辛弃疾的千古名篇《永遇乐·京口北固亭怀古》中，“金戈铁马，气吞万里如虎”，歌颂的就是这件事。这年的三月，在当时的黄河渡口碻璈（qiāo áo 位于今天山东境内的茌平），遭遇了拓跋氏的魏军骑兵。为了对付魏军的袭扰，刘裕背水结阵，摆下了名垂军事史的却月阵。所谓的却月阵，其实就是缺月阵，用战车围成一个半圆形，来阻挡骑兵的冲击。再辅以弓箭、床弩（也就是咱们上期讲的撅张弩的升级版，更大更强更有力）和超级长矛，最终，仅仅依靠2700人就完成了对上万骑兵的完胜，创造了以弱胜强、以少胜多、以步胜骑的军事奇迹。

这是战车最后的辉煌，日落前的最后一抹娇艳夕阳！

其实，人类历史发展的总进程，就是一个删繁就简的过程。文化是这样，你看我们的汉字，几经演化，笔画越来越少，我们的语言，也是由文到白，越来越浅显；礼仪是这样，中国号称礼仪之邦，但是去看电视、翻以前的资料会发现，有些仪式，真的就是繁文缛节，大家现在见面握握手，点点头，效率高多了。技术层面也是这样。都说科技为懒人服务，只有使用起来简单可靠的东西才会受到广泛欢迎。

好了，本期节目就到这里，我们下期继续！（作者：狄凯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