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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评 | “扫千里于咫尺，写万趣于指下”：我读刘明亮的小幅油画

“扫千里于咫尺，写万趣于指下”语出宋人刘道醇《圣朝名画评·山水林木》，意为绘画之妙，在于以方寸，窥大千；集万趣，于笔端。又，古人论为人及学艺之道，曰如骨象玉石，重在切磋琢磨。前者是方法、是技巧；后者则是为人、是为学。

古来画者，多在此二处着力。

油画家刘明亮，亦不例外。其专注绘事，精进不辍，多历年所；勤于观察，而又不为物象和主题所囿；寄意托兴，而又不强以为情、强以为意，去追求刻意造作的“表现”。他沉下心来，发掘直觉与体悟，人画合一，投射心象，始终围绕着纯朴的绘画性，而执着地涂抹着。

这种绘画性，用他自己的话，就是信笔涂抹的“涂抹性”。

在历经“表现”、“媒材”、“制作”等热闹之后，当代绘画又出现了回归“画画”本真性的趋势，如霍克尼近来不断地画其家乡小路的树，体会到每年每月，每日每时，每一片树叶都不一样。明亮早已践行此道，他多年如一日，千百遍地切磋琢磨，“涂抹”不已，笔下的水仙、莲花，每一片花瓣都焕发自己独有的华彩，都有自足、充盈的灵魂，宛如莲华化生，在虚空中绽放、飘舞，幽光掩映，幻彩迷离。

家乡，远可在四海流沙，近可在小窗瓶水，皆被明亮纳入方寸之间，而这方寸之间，又无不是这大千世界的映现——那雪、白菜、水仙、桃花流水、荷花、飞天，俱为家乡的意象，并不拘于一时一地一物一形。

今日之中国日新月异，明亮的画室都搬了多次，从佛慧映照之麓，到龙山圣井之间，周围的环境也总在变化，但只要心有灵犀，何处不月明？何处是他乡？

此中蕴含着“变之不变”、“不变之变”之深义，物质空间和形态已经不重要，在明亮画中，“抽象——写实”这种简单化的二分法，已让位于自然、人和绘画本身的整体性、本真性。

徐振杰

山东建筑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、博士、硕士生导师